其月。

有始無終

暮色晕开了傍晚粘稠的夕阳,乌鸦三三两两在屋顶嘶哑地吟诵着悲歌。屋内烛光被风吹得摇摇晃晃,子贡从摞好的竹简堆中取出一卷,在清隽的字迹里恍惚窥探到颜回尚且年轻的脸庞。那时严冬的寒霜还未来得及染白颜回的鬓角,他还长着一副让自己夜不能寐的皮囊,还同过去的岁月一样被夫子赞誉夸奖,点燃一把扭曲情愫的干柴烈草。炭盆烧得正旺,子贡抬头正对上颜回被热气熏红的眼角,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低声唤一句子贡,紧接着话语末尾又添上了师弟,像将一道界线划分得更宽更广,将子贡心里被勾出的旖旎梦境分毫不差地按回胸腔。他想起六月的初夏和烈阳,河堤旁柳絮在岸边摇曳,荷花池中心坐落着一个孤单的竹亭。那时水还很清澈,游鱼穿过假山的缝隙后四下逃跑,然而珠帘摇晃,自己手持竹简倚在柱旁,帘后颜回指尖托抹勾挑出的铮铮琴音至今在他的耳边回响。他想起夏夜中零散的星光,伴着蝉鸣蛙叫跌落碎进颜回的眼眶。直到那时他才会想,原来颜回并不是一尊由好学和恭谦铸就的石像;直到那时候他才会生出一些平日销声匿迹的胆量,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颜回的脉搏,感受他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流淌,像弥补那些一去经年的旧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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